留学生事工在中国

从人眼看来，在中国的国际留学生事工(ISM)¹ 似乎正在经历着一场干旱。还有希望吗？

尽管留学生人数减缩，但在新冠病毒病大流行18个月后，仍然有大量的国际学生留在中国。耶稣要我们用祂满有恩典的福音来爱这群被遗忘的求学散居者的命令，也一点没有改变。神在做什么？我们应该如何祷告？让我们来看看目前的情况，并为ISM事工在未来几年在中国的发展建言献策。

目前的现实情况

鉴于上一次公布的中国国际学生的统计数据是2018-19学年的数据 (492,185名学生)，² 所以很难估计目前有多少国际学生实际留在中国。2020年11月的全国人口普查报告显示，在中国的国际学生只有不到22万人。³ 保守地估计，在人口普查时，余下的27.2万名学生被困在了中国境外。

一些学生在COVID-19新冠病毒病大流行刚开始时就逃走了，而其他学生本打算暂时离开，但却被封锁在境外。除了来自韩国的国际学生外，自2019年9月以来，再没有新的国际学生抵达中国。

留在中国的是较小部分的国际学生，他们经历了很严格的行动限制，这就意味着没什么人能看到他们。令人伤心的是，许多海外华裔都蒙受过“中国病毒”这个标签带来的污名。具有讽刺意味的则是，在中国国内，当地人对“外国人带来的”病毒的恐惧则加深了他们原有的、特别是对非洲的留学生的负面看法。现在留在中国的绝大多数国际学生都是来自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国家和印度次大陆的，还有一些韩国人、俄罗斯人和中亚人。

在过去的18个月里，无论是在中国的还是被困在外面的国际学生们，他们所面临的最大挑战是情感、社会和心理层面的。隔离所带来的孤立，不公的行动限制所带来的挫折感，无聊感，网上教 育（还有对一些人来说的网上教会）所带来的困倦感。人际关系变得冷淡，让很多学生感到非常孤独。两年来，一些学生与他们的配偶或孩子一直处在分开的状态，撕裂了人类最宝贵的关系。当他们的家乡深受大流行病的影响时，他们却远离家乡，这也使他们对自己的故土和人民变得更加陌生。

但是，尽管如此，有证据表明，基督徒学生在这几年不安稳的岁月里在信仰上得到了成长。一位埃塞俄比亚学生分享说：”大流行病和生活使我经受到了挑战，而怀疑自己的信仰。但是感谢神，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成长机会。它帮助我使我的价值观更加清晰，并使我能公开显明我的信仰”。学生们做见证说，他们更深刻地体会感受到上帝的主权和祂对其子民的个人关怀，认识到这个世界的破碎程度，以及 “没有任何国家或个人比上帝更伟大”。其他人描述了他们分享信仰的新机会。

在推特 (Twitter) 上简单搜索一下话题 #带我们回中国 (#TakeUsBackToChina)，⁴ 就可以看到被困在中国境外的留学生们令人沮丧的挫折感。 他们报告说有心理上的痛苦，网上教育条件行不通，返回中国的时间遥遥无期。⁵ 那么，未来会怎么样呢？

预测

有三股力量相互作用，影响着中国的国际学生留学政策：政治稳定性、经济增长力和全球影响力。COVID-19新冠病毒病的风险绝对不允许扰乱到冬奥会的举行，也绝不允许扰乱到2022年下半年的11月的国家领导层变动。⁶ 同样，中国令人羡慕的经济复原力和增长力也因其封闭国界而得享保护。与这些力量相对抗的，但又不足以压倒它们的，是增长中国软实力的长期战略。法伦 (Fallon) 和史密斯 (Smith) 的文章很有见地的抓住了中国公共外交受到威胁的复杂性。⁷

因此，中国可能要等经历完三次完整的“老一届毕业/新一届未达”的循环周期后，到2023年9月入学时，才会有大量的来华留学的国际学生。

2020	* 2月，超过一半的国际学生离开中国。 * 6月，毕业离校。 * 9月，没有新留学生到达。
2021	* 6月，毕业离校。 * 9月，没有新留学生到达。
2022	* 1月，冬季奥运会。 * 6月，毕业离校。 * 9月，没有新留学生到达。 * 11月，共产党权力交接。
2023	* 6月，毕业离校。 * 9月，自2019年9月起首次接收留学生。

然而，中国对留学教育的决心也享有着最高级别的外交政策支持，并有大量的经济投资作为支撑。⁸ 正因为如此，尽管中国的形象暂时受到侵蚀，但国际学生将在2-5年内大量返回中国。

教会的反应

意识到了当下的实况和前方可能的道路，本地和全球教会又可以怎样反应呢？我们应该如何祷告呢？

对于中国教会来说，由于中国幅员辽阔，基督教领袖之间缺乏联系，而且把ISM作为事工主题的也很罕见，因此很难概括这些教会目前对ISM事工的态度如何。但似乎2018年可能是本地ISM事工热情的一个高点。一位与本地事工网络合作、发展国际学生外展事工的外国人分享道：在经历了最初阶段的不感兴趣之后，人们突然看到了ISM事工的异象。 (“中国ISM事工咨询会”就是在这一时期进行的)。 当时有一个本地的ISM团队和少数的本地事工实习生。

教会的普通成员希望与国际学生交朋友，但他们往往依靠这个外国人来促成新的关系、去找国际学生并创造一个他们可以认识当地信徒的环境。虽然这位外国人试图鼓励这些信徒自己继续开展ISM事工，但没有任何领袖接受这个呼召，许多人继续指望这位外国人的领导和指导。缺乏本地的领导以及继续依赖外国人介绍国际学生来认识，这些都让人质疑该项事工能否自我进行可持续发展。

渐渐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方法，可能可以用来催化长期ISM事工在本地教会中的发展：示范和教导。在实地的、与本地团契有联系的外国人，可以与国际学生建立关系，示范在文化差异中怎样建立桥梁，怎样进行门徒训练，并邀请其他人参加到这种跨文化的训练经历中。然后就是教导有兴趣的信徒怎样克服障碍，以及怎样设计吸引国际学生参与的环境，并教导他们当他们的教会开始建立这些友谊的时候，要如何为教会领袖提供咨询建议，并与他们并肩同工。

然而，同样是在2018年，未在当地政府登记的教会也面临着新的压力。一位曾经精力充沛的、在中国ISM事工“觉醒”的最前沿服事的牧师，在2019年悲伤地坦承道：”如果你想谈论国际学生事工，我是一筹莫展。” 另一位牧师最近回应说：”本地教会面对的挑战太多了，无法考虑国际学生事工。” 而另一位从事校园事工的人说得更简单直白，”他们都不在这儿了”。的确，国际学生的数量已经下降，但许多人仍然留在国内。只是由于大学的政策限制了他们的行动，而且他们更多地被指责为 “可能给我带来病毒的外国人”，因而他们的可见度降低了。让人悲伤的是，除了极少数情况外，国际学生基本上没有与当地信徒的互动。

这样来看，2018年虽出现了一个有希望的高点。但是，有三个因素阻碍了ISM事工在中国本土的推广：政治环境增加了对教会的压力，缺乏可持续发展的ISM事工模式，以及COVID-19新冠病毒对国际学生人数和本地人对外国人看法所产生的影响。

在整个新冠病毒病大流行期间，虽然有些教会失去了关键的事工领袖，甚至关闭了，但神还是允许了在中国的国际教会继续对国际学生进行门徒训练和鼓励。尽管有几个教会恢复了偶尔的实体崇拜，但其他教会因为目前的宗教和大流行病的政府政策，仍然完全在网上进行崇拜。

这些包含多种族的国际教会正是耶稣的普世教会样式的体现和表达，他们虽然有时被忽视，但却扮演着ISM事工在中国的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即使人们来自另一个大陆，但共同的经验使人们能够对彼此说 “我理解你”，而教会文化的大熔炉能够将福音保持在中心，使教会保持健康。有国际学生们见证说，神通过这种教会的事工，使他们的信仰、传福音的勇气以及对圣经的理解和教导圣经的能力都得到了成长。

国际教会可能需要重新思考开展事工的模式。过去，每学年都有新的基督徒学生到来。但是现在看来，要到2023年才会有新生，这可能会促使这些教会更有创意地、更有目的地去接触国际学生群体，而不仅仅是等待他们的到来。由于人数减少，他们也可以开展更深入的门徒训练，并探讨《圣经》中非常真实的哀叹和安慰的主题。

本地信徒将始终关注他们的外国弟兄姐妹，最好是在关键人物之间有着强大的“本地—外国”的联系，因为他们在寻求去爱国际学生时，会从截然不同的事工基础出发。

可以理解，全球教会在国际学生的祖国环境中也一直受到大流行病的压力。全球宣教的每一个领域都受到了影响，无论是差派宣教士到国外还是留在本地欢迎陌生人。全球教会与中国教会一样，有义务用福音去爱那些流离失所和孤独的人，并为中国的ISM事工祷告。在大流行病之前，就有事工实习生对来中国参与事工感兴趣，宣教组织、各宗派和个人也都曾积极考虑过这项事工。但自2020年初以来，我没有看到在这方面有任何动静。

前进的道路

那么，未来的道路是什么呢？是否仍有希望呢？

面对中国ISM事工的明显的干旱状况，我们必须相信神依然在以祂的时间和方式做工。保罗在使徒行传第17章中谈到，神如何 “定准 [所有国家] 的年限和所住的疆界。” 祂还是那位慈爱地掌管着谁在何时何地生活的神，“要叫他们寻求神，或者可以揣摩而得。” 无论是COVID-19新冠病毒还是中国的边境政策变化都没有令祂感到意外。令人鼓舞的是，中国的ISM事工乃是全球众多事工运动大家庭中的一员。我们已经看到，在洛桑WIN联结、IFES和ACMI中，全球ISM事工团契同工的意识得到了加强。⁹

前进意味着要适应新的现实。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要期待会来新的国际学生，而要与那些留下来的、要在有新冠病毒的现实中度过又一年的人们，一起开展真正深入的传福音工作和门徒训练。这意味着我们不应该期望那些大有潜力成为领袖的学生就简简单单走进门来；而是要训练现有的人。我们总要努力将人们实体地聚集起来聚会，但对网上事工模式确有着更长期的需求。这意味着我们要仔细关注各种条件状况对国际学生——信徒和非信徒造成的情感上、心理上和关系上的影响，并祷告寻求对那些重担之下人们表达神的爱的实际方法。在这场大流行病的情况下，有一个不幸的现实，那就是参加中国大学在线学习的国际学生，因为时区和错位教育带来的负担，事工实际上仍然无法接触到他们。这些人包括滞留在中国以外的国际学生，他们 “迁移 “到了网上学习，以及2020年初以来新入学的国际学生。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向我在基督里的中国弟兄姐妹说句话，特别是那些上帝赐予你们一颗爱周围外国人的心的人：机会很多；现在就是你们该行动的时间；不要失去这个异象。是的，语言和文化恐惧方面的障碍确实存在。是的，这里的基督的新妇(教会)所承受的负担确实很重。但是请不要忽视去爱住在你的城市里的陌生人。

据估计，85%的国际学生愿意对与当地人建立友谊的邀请说 “好”。他们希望更好地学习中国的语言和文化，并渴望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中国的信徒们，你们现成就有这些东西可以给予出来! 外国人从事这项事工的大门似乎正在关闭。你们中的许多人对宣教充满热情——你们要为耶稣而影响世界的祷告是否在ISM事工中得到了回应，而且在你们身处之地就能做到？

我邀请你们，全球教会，为这群宝贵的人们继续祷告，他们是如此令人难以置信地与世隔绝，常常被人遗忘，但却具有巨大的战略意义，并被神爱着。

• 为身处中国的基督徒国际学生祷告，让他们用福音来爱他们的朋友，并对中国境内的圣经教导、门徒训练和培训作出回应，特别是通过国际教会的事工。
• 为中国信徒祷告，让他们能够注意到国际学生们，为他们祷告，并勇敢地欢迎他们——即使有文化和法律上的障碍，并将ISM事工纳入到本地教会的使命中。
• 为从国外回来的中国学生祷告，让他们能够加强中国的ISM事工。
• 求神依着祂的时间，能够让中国的国门再次向国际学生开放，中国教会和国际教会则能够以

注 : 英文原文请阅读《ChinaSource Quarterly》2021年秋季刊《International Student Ministry in China: Is There Still Hope?》。

1. “国际学生事工 (International Student Ministry)” 包括对国际学生、教师、教授和博士后的事工。
2.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 “2018年来华国际学生统计报告 (Statistical report on international students in China for 2018)” http://en.moe.gov.cn/documents/reports/201904/t20190418_378692.html, 发布于2019年4月18日。2021年7月20日查看。
3. 中国国家统计局, “​​第7次国家人口普查新闻公报(第8号) (Communiqué of the Seventh National Population Census (No. 8))” http://www.stats.gov.cn/english/PressRelease/202105/t20210510_1817193.html, 发布于2021年5月11日。2021年7月20日查看。
4. 推特(Twitter.com), https://twitter.com/search?q=%23TakeUsBackToChina .
5. 玛丽安·薛 (Maryann Xue), “忧虑渐增，留学生等候返中绿灯 (Foreign students wait for green light to return to China with growing concern)”, 南华早报, https://www.scmp.com/news/china/science/article/3139775/foreign-students-wait-green-light-return-china-growing-concern,  发布于2021年7月4日。 2021年7月20日查看。另见瓦齐拉·琪戈叟 (Wachira Kigotho), “中国对非洲留学生返中未作说明 (China quiet about return of African foreign students)” 大学世界新闻 (University World News), https://www.universityworldnews.com/post.php?story=20210419161154322, 发布于2021年4月22日。2021年7月20日查看。
6. 基斯·翟(Keith Zhai)，沙·华(Sha Hua), “中国COVID-19 新冠病毒国境限制再持续一年 (China to Keep Covid-19 Border Restrictions for Another Year)” 华尔街日报, https://www.wsj.com/articles/china-to-keep-covid-19-border-restrictions-for-another-year-11624361777, 发表于2021年6月22日。2021年7月20日查看。
7. 特雷西·法伦 (Tracey Fallon) ， 尼古拉斯·罗斯·史密斯 (Nicholas Ross Smith), “中国对待国际学生的方式有损其公共外交 (How China’s treatment of international students hurts its public diplomacy)” 南华早报, https://www.scmp.com/comment/opinion/article/3137484/how-chinas-treatment-international-students-hurts-its-public, 发布于2021年6月17日. 2021年7月20日查看。
8. 静·齐 (Jing Qi), “中国改造留学教育，成为留学生接收国中之翘楚 (How China has been transforming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to become a leading host of students)”, 对话杂志, https://theconversation.com/how-china-has-been-transforming-international-education-to-become-a-leading-host-of-students-157241 发布于 2021年5月31日。2021年7月20日查看。
9. WIN 代表“全球国际学生事工网络 (Worldwide ISM Network)”。 IFES 是“国际福音派学生团契 (International Fellowship of Evangelical Students)”。 ACMI 是“服事国际人口的基督徒联合会 (Association of Christians Ministering among Internationals)”。